成碟青瓜过大海

离开书店嘅时候。我留低咗把遮。希望拎住佢返屋企呢个。系你喇。

【双关】【年上】青春残酷物语(一)


*一个毕业季里的悲伤故事。甜味刀。*

*《青春残酷物语》*

 

*有修改*




如果说,高考是第一场能让关宏宇觉得紧张的考试,恐怕关家父母都不相信。

而事实是,它真的发生了。

一早还晴空万里,日光灼人,没一会就突然风云涌动,黑云压城。气压低得让人呼吸困难,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,把考场内外黑压压的人群都打得心乱如麻。

淅沥不停的雨声里关宏宇把手里的卷子翻过来掉过去,手心里的冷汗把卷子的角浸得透湿。他咬着嘴唇,绝望地看着那一道道面目狰狞的数学题,似乎是第一次这样清晰地认识到,以它们为界,会出现他与他哥的人生中无法逾越的一道鸿沟。

原来之前对考试的强装不屑都是欲盖弥彰,是对自己内心恐惧的拙劣掩饰。他怎么能不怕呢,只是没有这样强烈地认识到,他们是真的要分开了。

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加十个月以后。

他哥会按照原先的计划,报考公安大学,成为高材生,做警察,青年有为。而他,已注定会带着惨不忍睹,可有可无的分数,被父亲送去军- 队,成为当下对他来说最好的出路。

 
而关宏峰什么都不知道。 


无论是他的去向,还是……


一滴冰凉的液体啪地打在纸上,连带着那里的铅字一起皱成一团,狼狈而凄惨,紧接着又是一滴。关宏宇低着头,尽力不让监考老师发觉他的失态——差生关宏宇被高考吓哭了,说出去真是丢人到家。他轻轻地抽了抽鼻子,好像自己只是经历了一点伤风。

出了考场,来去匆匆的阵雨已经离去多时,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被重新席卷来的阳光烤得半干。他在楼前的花坛边站定,左手习惯性地伸进口袋去摸烟,想了想还是没有拿出来。他看到关宏峰被蜂拥而出的人群挤着,左顾右盼地走出来,但是被人群阻隔着视线,没有看到他。他夹到人群里紧跟到校门口,等他们都散开了,才快走几步追上哥哥,从后面拍了拍关宏峰的肩。

“哥,找我呐。”

关宏峰看到他,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。关宏宇装作没有注意,伸出手揽住他的肩,一起回家吃午饭。他们心知肚明,又心照不宣谁也不去挑起话题。出考场以后不互相问考题是津港一中的传统,他二人也不例外。

最后一科考完后,关宏宇没有等关宏峰,也没有回家吃饭,而是独自跑掉了。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,最后直奔他经常去的一个天台。这里离学校和家都不远,常年空旷无人,是他的秘密基地。

酷暑七月*,夕阳的热度依旧不减。关宏宇径直走向没有栏杆的楼沿坐下,两条腿悬在空中,晃晃荡荡。他从口袋里拿出烟,熟练地点了一支,吐了个烟圈,注视它颤颤巍巍,直立着飘远,消散。

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,总之很阴郁就是了。这蛮奇怪,在周围人的眼里,关宏宇永远都是痞痞的,嬉皮笑脸的,没心没肺的,意气风发的。只有他知道,自己一个人抽烟时,并不会带上惯有的表情。仿佛那些都是关宏宇的面具,而他自己真正的表情,其实和关宏峰很像。

严肃的,沉思的。

或者一些关宏峰脸上不大会出现,平日里关宏宇的脸上也不会出现的表情。

痛苦的,迷茫的,眉头紧锁的。

不可描述的。

天台视野非常好。作为附近最高的一栋居民楼,在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俯瞰周围。关宏宇最初只是喜欢来这里抽抽烟,发发呆,后来发现这里简直太合适做一些只属于自己的事儿。

比如,叫着关宏峰的名字l一管。

但是今天他没有。任凭他再心大,今天也干不出这事儿。

有时候他会反思自己,为什么不喜欢学习,但是想不明白。一样的DNA,为什么他哥就那么聪明,为什么他一看到书本就烦躁。耐着性子这种事,在他哥身上理所应当,在他身上就是不兼容。

他不是昨天才意识到结果的,只是他一直在选择性地无视:他和他哥,他深爱的哥,深爱的男人,注定要在这个路口渐行渐远。

一想到这个结局他的心脏就要绞痛不已。所以他不想,仿佛这样拖下去,宿命就不会来临。

就好像表白这件事,也只能烂在心口,遥遥无期。

他正发呆,突然听到身后有抖动床单的声音,才意识到自己眼泪已经流了满脸。他慌忙擦了一把,回过头,是一位上楼晾衣服的大婶,满眼关切与担忧:“孩,这是今天没考好吗?婶怕你掉下去,不敢叫你,但是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?你还年轻呢!以后的路还长着呢!”

原来大婶以为自己要跳楼。关宏宇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,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流了满脸。他胡乱擦擦爬了起来,对大婶鞠了一躬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谢谢婶,祝您平安。”然后忙忙跑走了,下楼的时候眼泪还在往下掉。

他找了个烧烤摊,叫了一瓶啤酒,两把烤串,磨磨腾腾到八点多天黑了才回家。他知道父母和哥都不会高兴,但这早就不是他第一次不按时回家了,他们也不会说什么。何况,连他自己都对考试不抱任何希望了呢。

推开家门,父母都出去遛弯乘凉了,只有关宏峰黑着灯,对着圆滚滚的跑着雪花点的电视吃瓜。关宏宇蹭过去,一爪子搭上关宏峰的肩,一手也拿了一块,咬了一口。关宏峰没扭头,脸色在昏暗的光里阴晴不定:“怎么才回来,又喝酒了?吃饭了吗?”

“吃了。”关宏宇吃着瓜,咬字含糊不清。手指尖搭着关宏峰的肩头,不知是谁的汗水,湿漉漉一片。

“拿开,热。”关宏峰不动声色地把关宏宇的手扒拉开,专心地啃西瓜皮。关宏宇又贴了上去,又被推开,终于消停了,在关宏峰看不到的角度,默默注视并排而坐的人,眼里有东西在打转。

哥。哥。你并不是无所不知。

他放空视线,忙着眨眼把眼泪憋回去,没看到关宏峰的睫毛在微微发抖。



(注:94年高考时间仍为七月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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